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比不上娇滴滴女秘书的诱惑

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比不上娇滴滴女秘书的黑丝诱惑。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路成渝点着烟靠在漆红色柱子上,斜睨着对我说。

周周,我们打个赌,不出三日,你就得回来找我。”


1

离婚的意愿提出来,路成渝怪异瞥我一眼,然后大方应下。

公司股份折成现金,房子车子划归半数到我名下,厚厚的产权证书摞在桌子上,我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价。

至少过亿。

路成渝弹了弹烟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下领带,“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我抿了抿唇,仰头问他,“你那个秘书怀孕了,你知道吗?”

他微微蹙眉,然后挑眉笑道:“怎么,这就是你给我闹脾气的理由?”

我眨了眨眼,“我没有在闹脾气——”

“打住!”路成渝不耐烦的打断我,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那个孩子不会生下来。”

我张了张嘴,看着他此刻的不耐烦,想起那个秘书小姐在我跟前耀武扬威宣战的样子,不由得哑口无言。

我咬着腮帮子内侧的软肉,脑子乱成一片。

2

申请后冷静期一个月。

路成渝走得急匆匆的,似是带着气。

我落后半步,对着柜台小姐姐笑笑,然后慢吞吞的出门。

路成渝还没走。

他靠在民政局门口走廊栏杆上,点了根烟抽着。

见我出来,他说,“周周,我们打个赌吧,不出三日,你就得回来找我。”

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路成渝拽住我的胳膊。

我回头问,“你干什么?”

他不耐烦,“你急着去哪儿?”

“上班。”我言简意赅,“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路成渝半晌无言,拽着我胳膊的手也没放开。

看着我干干净净的眼神,他摩挲着我胳膊上的软肉,他鼓了鼓腮帮子,最后语气还是软了几分。

“周周,我明天出差,三天就回来了。”

“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我没作声。

路成渝叹了口气,“别跟我闹了周周,没了我,你过不下去的。”

我抿了抿唇。

“韭菜和蒜苗你都分不清楚,酱油和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过得好。”

他语气无奈,“本来想让你自己去碰碰壁的,但还是舍不得。”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周周,别闹了,嗯?”

我抬头看着他,“放开我。”

“我该上班了。”

3

我从大二开始和路成渝谈恋爱。

校园恋情美好得不像话,我们一起看书,一起学习,一起缠绵,一起努力。

日子过得像童话。

大学毕业,我升学读研,他赶上时代风口创业。

校外租的十平米小公寓里,他醉得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嘟囔着让我抱抱他。

我心疼得不得了,他摸着我的眼角,语气又柔又蛊。

“别担心我,周周。”

“我们将来会过得很好,很好很好的。”

后来日子的确好起来。

我们搬进了大房子,配上司机保姆厨师,电视机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有关他的访谈节目。

他成了人人艳羡的路总。

而我研究生毕业工作,因为专业冷门,费尽心思才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

路成渝不止一次让我辞职在家,说他可以养我。

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后来那个娇滴滴穿着黑丝短裙的女秘书约我出去,第一句话就是,“您这种不懂得体谅路总的人,真不配做他的太太。”

我问她,“我不配,那你配吗?”

她骄傲的抬头,“我当然会做好路总的贤内助。”

贤内助。

我在心底默念这三个字,好多遍。

半晌后眯起眼,我笑道:“就算我跟他离婚,他也绝对不会娶你。”

我有这个自信。

4

我搬进了路成渝分给我的一个小公寓,离公司很近,上班也方便。

大包小包放在地上,我被灰尘呛得咳嗽几声,然后拎起扫帚开始打扫。

路过厨房的时候,我往里面瞥了眼,灶台上空空如也,茶米油盐酱醋都需要添置。

我洗净手去了超市。

花花绿绿的货架上,摆放着无数种瓶子,标签各异瓶身各异,我蹙眉打量片刻,着实挑不出来哪个最好。

路成渝说我酱醋不分,也的确没什么错处。

在学校里吃食堂,毕业之后路成渝雇了保姆,我几乎没有下过厨。

不多会,购物车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我揉了揉眉心,拎着重重的购物袋步行回家。

5

路成渝的女秘书又约我见了一面。

她带着怜悯的神情,倨傲的说我可怜。

“连自己丈夫都守不住,可真是失败。”

我沉默片刻,诚心发问,“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

她捂唇笑着,“将来我和路总的婚礼,还麻烦周小姐出席。”

“我说过他不会娶你。”

我慢条斯理的抿着咖啡,清清冷冷的看着她,“至于那个孩子,建议你早些打掉,晚了会伤身。”

”你——”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

像她这样想上位的女人,从路成渝成为新贵开始,我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在她们眼里是命极好的女人。

她们嫉妒、埋怨、甚至痛恨,觉得我挡了她们成为阔太太的路。

这位秘书不是个例,甚至也不算是什么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只是不想再跟他继续生活。

6

曾经,我被他抱在怀里,他撩着我额头的碎发,在我耳畔低低的笑。

那时候我们没钱,两个人蜷缩在一张狭小的床上,靠着斑驳的墙面,开不起暖气,只能拥抱着取暖。

他的体温纠缠着我的温度,在寒夜里偏凉。

心底却热得滚烫。

双休日,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四周逛,不知不觉逛到当初租住的公寓。

破破烂烂的,公用厨房和卫生间大开,饭菜的香气和老婆婆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夹杂在一起,房门半掩着,里面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两个声音,像一对初出茅庐的小夫妻。

不多时,一个小姑娘端着水盆走出来,脸蛋红彤彤的,面容似羞郝。

我能听见屋子里男孩子开怀的笑。

脑海里一阵恍惚,我斜靠在车门边上,颤抖的给自己点了根烟。

苍白烟雾升腾,环绕着我的发丝鼻尖,呛得有些晃人。

我咳嗽了几声,将点燃的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

曾经在他的书房前,我抱着胳膊听他和合伙人调笑,谈论内容是今晚带哪个女孩赴宴。

合伙人调侃他,“身边这莺莺燕燕的,你太太该怎么办?”

路成渝胸有成竹的回答,“她离不开我的,放心吧。”

是啊。

从前为情,如今为财,无论从哪方面,我都不该离开他。

妈妈跟我打电话,也委婉的劝我,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为了点小事放弃。

只要我能忍,靠着路成渝对我残存的情谊,我可以高枕无忧的做一辈子路太太。

一辈子光鲜亮丽的在人前。

我坐回车里,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眼睛又酸又涩,想哭却哭不出来。

7

离开他的日子并不轻松。

看着锅里那团黑咕隆咚还软软泛着油光的东西三秒,我果断下单点外卖。

费力的把锅刷干净,擦了擦手躺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想我以后应该干些什么。

离婚分了那么多财产,总不能让它们呆在银行里吃灰。

还没想出来自己就先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敲门,应该是外卖员。

我揉了揉睡得凌乱的发丝,起身去拿外卖。

门打开。

是路成渝。

8

领带斜斜的圈在脖颈上,衣衫三分褶皱七分随意,略带慵懒的靠在门框边上,指尖上移,稍稍扶了扶鼻梁上搭着的金丝边眼镜。

他的眸子带着审视扫过我的眼睑和肢体,半晌后笑道:“周周,我来接你回家。”

我沉默的站在那里。

对面的男人清冷矜贵,久居上位的傲气淋漓尽致,眉里眼里尽是锐利。

遍布审视与打量。

“路成渝——”

我喊了他一声。

“我们已经离婚了。”

“别闹了,周周。”

他摁着眉心,似是烦躁到极点,“那个孩子的事我会处理,跟我回家,嗯?”

我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前的男人让我极为陌生。

曾经那个肯为我一句话坐半个小时地铁买糖葫芦的少年,那个眼巴巴等在宿舍楼下就为给我生日surprise的大男孩,那个蹭着我的脖颈软兮兮求我疼疼他的少年。

明明是同样样貌同样声线,我却好像从未认识他。

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如今义正严辞说着伤人话的男人,会是我少女时代一切浪漫与幸福的起源。

我沉默片刻,双手抵着门,尽量心平气和,“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路成渝。”

我抬起头看他,“我们结束了。”

“周周——”

“请你离开。”

我眉峰里尽是冷淡。

路成渝止住话头。

许是已经很久都未被这般下面子,神色里也明显带了几分恼怒。

他闭着眼压抑情绪。

半晌后睁开,语气里带了几分规劝,“周周,你自己过不好的,别闹了,跟我回家。”

“路成渝。”

我低声开口,“我没有在闹。”

“我已经跟你离婚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两个往后不会有任何牵扯。”

我仰起头看着他,“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重复了一遍,“我是认真的,路成渝。”

很认真很认真。

路成渝盯我半晌,眉梢鼓动的青筋彰显着他隐忍的怒意。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领带。

他说,“周周,我等你回来找我。”

闺蜜颜兮说,像路成渝这种自大狂,笃定我爱他爱到痴缠,绝对不会主动提出离开。

如今所谓离婚分居,在他眼里不过是我“作”的小把戏。

路总高高在上太久,早就习惯睥睨众生,经常而习惯的按照自己的思维行事。

至于脚下芸芸大众,与他何干?

颜兮还问我,既然成了富婆,为什么不找一个弟弟养着,闲来无事解闷也好。

我摇了摇头,“没兴趣。”

颜兮挑眉,“看不上?”

我笑了笑,轻声道:“是啊,看不上。”

颜兮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是亲眼见证我和路成渝一路走来的人,当初贫酸的婚礼借了她一半积蓄,还兴高采烈的绕着小会场到处跑。

“真想不到,一个人变化能这么大。”

她似感慨似无奈,“当初路成渝把你捧在手心,对你处处都好,就差含在嘴里宠着了,谁能想到如今会变成这幅样子。”

“你看人的眼光啊,也被他挑坏了。”

是啊。

没有人会比我的路成渝更好。

9

颜兮告诉我,“就算当初的他再好,你也不能念着那个影子过一辈子。”

妈妈得知我离婚,沉默许久才说,“离了就离了吧,早些找个旁人,别想太多之前的事。”

所有人都劝我走出来。

可我陷在过去的尘埃里,始终难以逃脱。

我的路成渝,我那么好的路成渝。

那个笑起来眼角弯弯,兴高采烈朝我挥手拥抱的少年。

我怎么可能忘掉他。

10

那日路成渝被我下了面子离开,秘书半夜给我打电话,娇滴滴的声音里满是不悦。

“路总喝醉了,你过来接他下。”

她倚气指使的样子简直让人想不到是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

我沉默半晌,对他们这群人的价值观叹为观止。

然后利落的摁断电话。

等洗漱完再拿起手机,路成渝一个又一个电话跟叫魂一样打过来,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摁了接听键。

路成渝沉稳夹杂着委屈的声线传来。

他叫我周周,细碎的布料磨蹭声响起,他带着酒气的话语喷洒在手机屏幕,隔着话筒,好像能闻到那面的酒香。

“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我抱着膝盖,沉默的听。

明明是求人的话术,从路总的嘴里说出来,却总夹着那么几分命令的味道。

而我的路成渝就不会。

曾经他应酬喝得昏天黑地,在路边扶着电线杆吐得一塌糊涂,我匆匆过去,瞧他这样子急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却依旧笑着抱住我,身子无力的搭在我身上,软乎乎的呢喃。

“周周,我项目成功了,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头好疼,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少年的软糯夹杂着酒香,让我一瞬间没了脾气。

只留下满腹心疼。

可如今,心知电话那头是同样的样貌,心底却再也无法生起波澜。

我摁断电话,撑着栏杆站在阳台上。

晚风徐徐刮过,拂动我的发丝和眉梢。

在我心底,似乎把路成渝的过去与现在分裂成两个个体。

一个滚烫青春,充满我少女的悸动与迤逦。

一个冷血轻狂,带给我无端的艰辛与痛苦。

我不肯相信,这两个看似截然不同的个体,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11

一月冷静期很快过去。

我腾出手联系路成渝去民政局,却只听见他助理带着焦急的声音。

路成渝车祸进了医院,还失去了近几年的记忆。

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六年前。

我们最相爱的那一年。

远远的提着包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迷惘的躺在病床上,眼底满是截然不同的青涩,

我认真思索了按照现在他的状态去民政局办离婚证的可能性。

几乎为零。

我觉得荒唐。

我没有走近他,只是在病房外捎了一眼,就提着包离开。

助理反反复复的给我打电话,听筒里不停播放着路成渝用低哑嗓音唤出的“周周”。

缠绵缱绻,像小儿郎呼唤他的挚爱。

12

他一出院就过来找我,笔挺的西装套在身上,袖口被攥出褶皱。

委屈巴巴的靠在门框上,他哑着嗓子问我,“周周,我失忆了,这两天一直在住院。”

手伸过来,轻轻勾上我的小拇指,小心翼翼的,“你为什么不去看我啊!”

我声音清淡,“助理没告诉你?”

“什么?”

“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平静的抽回手指,瞥了眼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敛眉不语。

他摸了摸后脑勺,语气异常低落,“说了。”

他闷闷的,“但我不信。”

“我怎么可能舍得和你离婚呢?”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对我那么重要,我——”

“行了。”

我扯了扯唇角,打住他的话头,“路成渝,你先去把你这些年做了什么查清楚,再过来和我说爱这个字。”

13

颜兮得知路成渝失忆,下意识反应,“这不会是那孙子为了不离婚搞得把戏吧。”

我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

颜兮白了我一眼,“他要诚心骗你,你哪能看得出来。”

我不解。

颜兮挑眉。

她说路成渝和我热恋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瞒着我半月筹备求婚,日日腾出空来折玫瑰,偏偏我跟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毫无察觉。

“这不能一样吧。”我歪着脑袋,“两件事性质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颜兮白我一眼,“不都是他把你骗得团团转么。”

我哑口无言。

14

某日晚间,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到处翻找吹风机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很低很沉,失落到要命。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的路成渝。

高大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头发乱蓬蓬的糊在头顶,曾经笔挺的西装皱巴巴的毫无美感,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他的啜泣。

他在哭。

我沉思片刻,拐弯去隔壁柜子继续找吹风机。

不久敲门声停止,从猫眼往外看,除了地上乱七八糟摆着的烟头,几乎瞧不出他存在过的痕迹。

我拿着扫帚开门,想打扫一下。

然后就看见坐在拐角处的路成渝。

可怜巴巴的抹着眼泪,眼睛猩红,嘴唇上潋滟着水光。

丧气得像极了只无家可归的狗。

我站在他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来,又轻又缓的触碰着我的裤脚,眼泪再次凝聚,他几乎不敢置信的摇头。

“周周,我、我,那些事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好不好。”

“不是你?”我歪着脑袋问,“那是谁?”

我声音里夹了些讽刺,“路总可是名媛眼里最吃香的金龟婿,我一个糟糠妻算得了什么。”

“不、不是——”

“周周,我没有,真的没有——”

他嚎啕大哭。

这场景说实话很奇妙,奇妙到有些难以言喻。

一个一米八,年龄快奔三的男人,蹲在露天走廊里,哭得撕心裂肺。

半点儿面子都顾不得了。

我觉得丢人。

不耐烦的捂住他哭泣的嘴巴,我指了指门内,“先进去,我们说清楚。”

他迷蒙的眼睛眨了又眨,哽咽着拽着我的衣角,慢腾腾的跟我往里走。

然后一个趔趄扑在我身上。

紧贴着我的胸膛,掌心交握靠在墙上。

瓷砖冰冷,我却只想笑,“故意的?”

他慌张摇了摇头,但没有放开我。

我睨了他一眼,“真失忆了?”

他用力点了点头。

15

我给他切了点芒果。

他端正的坐在沙发上,手掌摊平放在膝盖上,望向我的眸子星光闪闪,熠熠若生辉。

他看着我手里的芒果愣了愣,小声问道:“周周,我对芒果过敏啊,你忘记了吗?”

“这样吗?”

我敛眉淡声道:“那可能是我忘了。”

二十二岁的路成渝对芒果过敏。

二十八岁的路成渝却半点儿都不避讳这东西。

他看起来真的失忆,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急需恋人抚摸的大狗,望向我的眸子璀璨,怀着满腹期待和幻想。

像极了他没出轨时我的模样。

16

路成渝失忆,公司事务却不能停。

他焦头烂额的接受着他如今身居高位的事实,夜夜忙到脚不沾地。

有时打电话想聊天,我也只是简单应付过去,懒得多言。

我安安分分的把手里的项目完成,申请修了年假。

当晚便化了妆,穿着露腰上衣超短裤去了酒吧。

歌舞踢踏声音震天响,我摇着蓝色劣质鸡尾酒,指尖缓缓将头发揽在脑后。

不多时便有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孩子上前搭讪。

他刻意接近我,触摸我,脸逐渐靠得极近——

我安安静静的,没有躲开。

我知道路成渝一直派人跟着我。

果然,上了个卫生间的功夫,那个男孩就不见人影。

鸡尾酒孤孤零零的呆在吧台上,蓝色的,透明的,晶莹剔透的,像极了女孩深夜的眼泪。

路成渝走到我跟前。

他的西装与酒吧嘈杂的氛围极不相符。

整齐与凌乱,有礼与无序,矜贵与下流,鲜明的对比展现在他与环境当中。

我眯起眼睛看他。

路成渝恨铁不成钢,“周周,我知道你恨他……”

我歪着脑袋,“他是谁?”

路成渝沉默半晌,最后败下阵来,“好吧,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能用折磨自己来报复。”

“折磨自己?”

我笑出声,“不、这怎么会是折磨。”

我凑近他的脸颊,“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外面的女人有什么好,一个个见钱眼开的势利都写在脸上,可你依旧宠着护着,疼得跟个眼珠子一样。”

“现在我明白了啊~”

“漂亮脸蛋和年轻身子,无论何时都吸人得不得了。”

我点了根烟,指尖撑在吧台上,仰起脸冲他吐了口烟雾。

声音很轻,“路成渝,我不会只有你一个了。”

他神态破碎,高高在上的身子佝偻下来,像即将入世的神明,祭坛破碎,山河飘零,他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他哀求着问我,“周周,可是我爱你啊!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不能把罪名加在我身上。”

我低头不语。

命运给我们开了个玩笑。

曾经爱他的我一遍又一遍承受着他变心变坏的折磨。

数个孤枕寒灯的夜晚,我抱着枕头坐在落地窗下,一点一点数着外面天空上的星星。

它们逐渐化成心上人的样貌,逐渐拼凑出路成渝举着篮球冲我摆手的笑颜,逐渐幻化成婚礼上他单膝跪地,在我指尖留下轻柔的吻痕。

爱到极致就是恨。

由爱意转化来的恨意,往往更清晰与难忘。

心上人出轨的痛苦,总要让他也尝一遍才好。

17

大概是在戏弄与报复里寻到了几分快感,我反倒不着急与他办离婚手续。

半月年假里,我日日流连夜店酒吧,接了数不清多少个男人的名片。

路成渝也不知砸了多少夜店吧台。

有一次,他摔碎酒杯,捏了块碎片抵住脖颈,又哭又笑的朝我吼道。

“他对不起你,你就要这么折磨我吗?”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他崩溃的哀嚎,“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我默了默,歪着脑袋轻声道:“路成渝,还记得你秘书的孩子吗?”

他一瞬间息声,呆呆地站在那里,眸底满是绝望。

他低声喃喃,“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嫌弃的瞥了眼遍地的碎片,轻呵了声。

“路成渝,实话实说,我真的你很脏,脏到碰我都会觉得恶心。”

“可脏的是他不是我!”

他崩溃的捂住脑袋大喊,眼里渐渐蓄满泪花。

“我不脏啊!我那么喜欢你!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周周——”

我扯了扯唇角,打断他的话,“你就是他,路成渝。”

那个真挚美好若仙子的少年,终究只会是我脑海里的倩影。

二十二岁喜欢到愿意为周周摘星星的路成渝会在二十八岁堂而皇之的出轨,面不改色的离婚。

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仰头靠近他。

二十二岁的路成渝眸光真挚,透着泪光的眼睛莹莹的,破碎感充盈。

我告诉他,“你总有一天会出轨,会和别的女人上床,会厌恶家里的黄脸婆周周。”

“路成渝,你会背叛我们的感情,会做一个渣男,会变成你最讨厌的那副样子。”

我冲他弯起唇角,“我恨你,路成渝。”

18

路成渝的爸爸出轨街头理发店老板娘,他妈妈知道后怒火攻心,在雨夜跑出去,然后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撞到。

热恋时,路成渝曾说他最讨厌出轨的男人,他觉得这种人没有担当,甚至不配称为男人。

当时我还饶有兴致的问过他,“那你将来会出轨吗?”

他气愤的挠了挠我腰间软肉,义正严辞,“周周,不要侮辱我!”

那时他刚刚二十二岁。

不过六年,就已经物是人非。

路成渝的崩溃不只是因为我,还因为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副样子。

变心,出轨,渣男,冷暴力。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偏偏这就是他明摆着的未来。

心底的苦闷难以排解,最后只能通过酒精麻痹。

从开始的怒气冲冲砸掉酒吧吧台,到后来垂头丧气的缩在我旁边,握着酒瓶子一瓶又一瓶往嘴里灌。

他闷闷的想要戳戳我的手腕,被我躲开,更加丧气的喃喃,“周周,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我沉默半晌,难得的回了他一句。

“大概是周围人太多了吧。”

太多的人趋之若鹜,太多的人为了攀上他不择手段。

他站在高位,睥睨脚下的一切,自然而然生出些掌控全部的自大和骄傲。

我抿了口酒水,辛辣的触感激得我脑子都在嗡嗡打转,我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

19

年假结束,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正在茶水间饶有兴趣的听着同事讲八卦。

路成渝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不由分说拽了我的胳膊就要走。

“你干什么!”

我挣不开他,只能低声怒喝。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离婚。”

我一瞬间噤声。

直到坐在车里,我才把脑袋转向他,“你想明白了?”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是。”

“好。”我点头,“冷静期过去要一个月,别再出岔子了。”

路成渝这次给我的比上次要多得多得多,约莫着划归了三分之二的现金,全部不动产和车子到我名下。

我觉得荒唐,刚抬头想问问他,就看见路成渝不容置疑的神色。

他说,“周周,你签了吧。”

“这——”

“我欠你的。”

他僵硬的冲我笑了笑,“就当补偿。”

我不再说话。

20

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极其顺利,拿到红本本时的触感都有些不真实。

路成渝行色匆匆的赶来,沉默的与我办完手续,红本本被攥在手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民政局门口,他颤抖的攥住我的手腕,声音很小很轻。

“周周,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停顿片刻,恍惚间眼前出现几月前路成渝站在这里的影子,他冰冷生硬的说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

我声音漠然,“不用,既然离婚了,就断得干净点。”

路成渝却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拥住我,脑袋凑到我脖颈处轻轻吻着,话语里带着破碎的绝望。

他说,“对不起,周周。”

他还说,“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不在你身边,要过得好一点。”

他开始哽咽。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他仓皇失措的直起身子,手臂上抬,最终却只是无力。

我转身离开。

21

听到路成渝主动自首行贿的消息时,我心底没有太大波澜。

大概是早有预兆。

二十二岁的路成渝肯和我离婚,必定是到了山穷水尽,必须让我走才能保全之时。

只是坐在工位上,明明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的文件,脑子却似乎乱成一团浆糊,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

我想起曾经与路成渝讨论贪官污吏,他一脸愤慨的说那群人都是罪有应得,贿赂与受贿本身就是破坏市场公平的事情。

我还打趣他,“那你做生意会行贿吗?”

少年白了我一眼,挺起胸膛,一脸骄傲,“我可要赢得堂堂正正的,用干净的钱来养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惆怅得厉害,心底胀胀的,酸涩填充其中,难过透顶。

二十二岁充满少年意气的路成渝被迫接受了二十八岁造下的恶果,痛苦而艰难的承受着此时没有经历过的罪孽。

二十二岁的他专一深情,少年期待着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盼望着堂堂正正闯出一片天。

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变得花心且渣,在市场里狡诈阴森,行贿手段层出不穷。

信仰破碎,他的消沉与难过我能想象得到,却还是秉持着少年残存的信念,强撑着走进公安局。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其实我起初也无法理解,后来干脆放弃理解。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22

我没有刻意关心路成渝的官司,但这起贪污受贿案总是通过各种小道消息传到我耳畔。

主动自首加认错态度良好,他将在监狱里呆三年。

我去看过他。

他瘦了半圈,囚服空空荡荡的套在身上,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神态平和,唯有眼眶下的青黑展现了他纷杂的思绪。

他说,“周周,我给你的钱都是干净的,你放心用就好。”

他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别的合适的人……”

他扯了扯唇角,“结婚之前要好好衡量,不要被他骗。”

“你那么傻,被人骗了该有多难过啊……”

我咬着嘴唇,心绪复杂到极致。

明明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沦得这么个结局……

路成渝大概看出我所思所想,冲我偏头笑了笑,“周周,我这些日子,总是隐约梦见那些忘掉的事。”

他微微伸手,隔着玻璃抚摸我的眉眼和唇鼻。

他说,“不要为我难过,我不无辜。”

我潸然泪下。

23

第一年,我常常去看他,隔着玻璃给他讲最近发生的事。

第二年,我去的次数少了些。

第三年,我几乎快要忘掉他,等到想起来匆匆赶去,看他明显苍老不少的面容,我抿了抿唇。

“路成渝。”

我告诉他,“我找了新的男朋友。”

他动作顿了顿,笑意迅速消散,然后勉强挂上来。

他说,“哦,是吗?”

“真是好事。”

“你也快出来了。”我轻声道:“等你出来,我就把那份属于你的财产还给你。”

他当初给了我好多,多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看向他,却只等来他轻轻的笑。

他说,“周周,我恢复记忆了。”

我一瞬间抬起头。

“你恨我吗?”他问,“我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恨我吗?”

我顿了片刻,摇摇头。

委实过去太久。

时间是打磨一切感情的利器,现在已经谈不上恨与不恨,连曾经的爱意都似乎化作虚妄,飘渺在云间。

路成渝面色苍白的点头,“我明白了,周周。”

我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24

直到他出狱我也没有再去看过他。

后来我结婚,婚礼上颜兮疑惑的送来一个小盒子,“外面有个怪人,怎么叫他都不进来,只让把这个给你。”

睫毛眨了眨。

这个盒子我认识,里面装着周周和路成渝的婚戒。

婚戒内侧刻着ZL。

周周和路成渝。

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我看了半晌,最后把盒子放回颜兮手上。

“你帮我收着吧。”我笑道:“等婚礼结束再看。”

作者:荞麦画

来源:某呼

专注起名30年,已为30000+宝宝和10000+企业店铺赋予美名,大师微信号:stc383,如需大师人工起名,可以加微信,备注:VIP,否则不加!即可享受VIP减免优惠服务!

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sumchina520@foxmail.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unyouxuan.com/6967.html